時針指向凌晨，負責夜班生產線的主管朝大家做了“熄燈”的手勢。小李和巖總對視一眼，默默地回到會議室，整齊地坐在椅子上。
“又要關燈了。”他低聲說道。
整座工廠準時陷入一片寂靜。窗外，城市的霓虹燈將夜空映照得璀璨，而車間里只有安全出口標志泛著微光。
回想年初，小李所在的團隊啟動了智能模組的研發。這是院里第一款產品，也標志著智能科技正式落地應用。
這項任務，只能成功、不許失敗。
經過幾輪試驗、調整和驗證，這塊代表著未來發展方向的模組，即將如期走下產線，而團隊此行的目的，就是對最后環節進行把控。
“考古學家”
幾個小時過去，刷上三防漆的模組終于晾干。小李一行卡著時間，手持強光手電和顯微鏡，對每一塊模組進行細微的鏡檢。
每塊模組上都密布著數百個細如牛毛的連接器，三防漆的涂刷至關重要——全部涂覆到位，才能確保其使用壽命，但倘若多沾染任何一個焊點，又會導致接觸不良。
巖總遞來一把強光手電，他們一同俯身審視著這些精密電路。“從這個角度再看看。”巖總的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里顯得格外清晰。
每一塊巴掌大小的模組上，密密麻麻排布著數百個細如牛毛的連接器——它們泛著淡金色的微光，緊密得如同蜂巢里的巢室，稍不留神就會忽略某個暗藏的氧化斑點或針腳偏移。
巖總和小李戴著高倍放大鏡，指尖捏著特制的設備，逐一對準每個連接器的接口反復檢查，連一絲肉眼難辨的劃痕都不敢放過。
燈光下，模組表面的金屬紋路清晰可見，那些微小的連接器像沉睡的星辰，唯有極致細致的排查，才能確保它們后續穩定運行。
小李揉了揉酸脹的眼睛，打趣道：“你看我們這架勢，弓著腰、瞇著眼，像不像考古學家！”
大家忍不住笑了，但手里的動作卻沒停——這份 “考古式” 的嚴謹，正是對產品質量最基本的敬畏。
當最后一塊模組通過鏡檢，窗外的天際已泛起魚肚白。
在駛向鄰市的車上，大家捧著熱氣騰騰的早餐，遠眺著旭日緩緩東升。
“再挺三天”
抵達時正值是上午8點多，軟件灌裝過程十分順利。下午6點，他們攜帶模組來到試驗室，啟動了環境試驗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。突然，夜班的同事反饋：溫箱出現故障了。
“啊？！”小李來不及驚詫，睡眼蒙眬地趕至現場，與夜班的同事會合。
緊急會議后，情況明晰了：搶修，或是緊急協調本地區其他資源，都需要至少三天之后。
當時，小李隱隱感覺到，團隊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。但偏偏遇上小概率事件。
是等待三天后再重現開展試驗么？這樣不僅試驗進度要拖期，也會造成新的不確定性。這個念頭幾乎只是一閃而過，就被迅速掐滅。
“目前的情況，試驗狀態可以繼續，就是試驗時間將增加三天。”巖總捋了捋思路，對大家說，“試驗繼續，我們從雙線并行轉為單線作戰。”
“咬咬牙。”巖總拍拍小李的肩膀，“再堅持三天。”
在等待實驗數據的漫漫長夜中，有的同事靠著墻根，不知不覺睡著了。
小李望著監控屏幕上跳動的溫度曲線，忽然想起這三個多月來許許多多這樣的夜晚。
每當以為快到山頂，總會出現新的陡坡……但每一個陡坡，都注定會被翻越。
堅持，是大家共同的選擇，共同堅持，就必定走向成功。
終于，小李和同事們完成了所有試驗，迎來回京的日子。
“辛苦了！”
周日，上午七點。
小李和雪蛟姐抱著最后的模組，步入單位大院，已是滿地黃葉。數月前，他們正是從這里啟程，踏上了這場漫長的征程。
科研部的同事們早已在實驗室的潔凈間內等候。他遞來入庫單，小李簽下名字時，手不禁微微顫抖。
“辛苦了！”他輕聲說道。
這三個字輕輕飄落，像晶瑩的雪花落在小李心坎。
小李和同事們靜靜地注視著那批模組被收入庫房。
這一刻，他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：“這項任務，我們完成了。”
走出院門，園區還沉浸在清晨的寧靜里。小李戴上耳機，晨風拂過臉龐，歌聲恰好在此時響起：
潺潺流水終于穿過了群山一座座，
好像多年之后你依然執著。
白云是否也聽過你的訴說，
笑著你，笑著我。
一線手記：
“人工智能是年輕的事業，也是年輕人的事業。”采訪完最后一位團隊成員后，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。
智能科技是嶄新的領域，我們又是一個以年輕人為主體的隊伍。面對經驗不足、人手不夠、節點緊張等困難挑戰，他們走遍千山萬水、想盡千方百計、說盡千言萬語、吃盡千辛萬苦，硬闖出來一條推動智能科技落地運用的道路，開創了航天智能院的多個“第一次”。這個故事，也是航天智能院全體干部職工開創智能科技事業過程中的生動寫照。（文/范大蔚 攝/滕華熹 海報/張彤、杜宜桓）
